本文发表在 rolia.net 枫下论坛发信人: moonspirit (月的呼吸), 信区: Heartsong

标 题: 简单生活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Apr 7 19:48:36 2002)



这一年春天来的很早，奔波流离中隐隐看到许多希望。半夜里醒来

的时候它们就在我的头发边低声吟唱，日渐温暖迷离起来的春风里散满

它们叹息般的歌声。我向这些若即若离的影子伸出手去，K，你的气味就

从我的手腕边上轻轻荡漾开来。



我最终摆脱了半年前的随心所欲。每天我都会起很早，然后步行四

十分钟到人南路上的一家公司上班。路上需穿过一条繁华的街道，可以

看到许多载满人的巴士，这个城市的巴士还有一个名字唤做City Boat，

而我只知道西天雷音的那一只船，方是度人解脱的，可以令我看清自己

的业身。



最初我也是坐车的，几天后我厌倦了人的气味。这样的挤，又这样

的闷。Office Lady精致的妆容在清晨已开始模糊，带着厌倦的神情。

看到这些让我想起《雪国》里反复强调的徒劳，有些怅然。而走在路上

的时候，我可以看天空上大片的云朵，然后毫无理由地快乐起来。刚洗

干净的头发散开在清凉透明的空气中，有甜的露水香味。



工作很简单，只是打打文件，有时会做一些翻译。很喜欢翻译的工

作，因为有足够的借口整个上午不和任何人说话。空闲的时候喝很多的

水，身体总是缺乏水分。晚上下班时已很晚，疲倦的眼睛看见整条街的

路灯慢慢的亮起来，这样繁华，可是这样荒凉，到处都是物质的气味，

人的气味，精致而又冷漠，坚硬的插在心上。



生活就这般继续下去。而规律性原来是如此磨损人真性情的东西，

我很少看书了。很怕自己从此干涸掉，每天晚上睡觉前挣扎着看一点川

端康成的书，里面写着一休曾经说过，入佛界易，入魔界难。我觉得这

样的世界真是美好。心在这样很静很静的时候就会忽然柔软起来，那些

又美又暖的往事，悄悄想一想也是香的。



仍然在BBS上厮混，星空在修缮站规，人们很兴奋，张罗这张罗那

的，人人都好象还有几百年的煎熬似的。K，我何必笑他们痴，因为自

己便是痴儿。甚么是幻相，甚么又是魔障，我们哪里看的清呢。



后来就看到有人贴胡兰成写的《今生今世》，乱世里残存的一点温

存，百般缱绻的口吻。很喜欢，Down下来放在手边，老总叫我打文件时

也打开放在一边，时时偷偷点过去看一看，放了极轻极细的音乐，水一

般地淙淙流淌。这样细小的快活，也只有自己是才明白的。



K，我生活的很静。好象冬日极冷的夜晚，一个人行在水上，一切声

音都被冻住了一般，什么都听不见，却又总听见许多的声音。大片大片



的雪花擦过船舷落入水中，这样冷，可是心里总有说不出的快活。K，我

是这么平凡的人，又等了这么久，我想上天也许肯派给我一个比较完美的

结局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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