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cis Collins:
科学家和宗教信徒
Mark Thiessen 摄影
Francis Collins
找到了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平衡
科学与宗教之间的关系本来一直紧张，最近更是剑拔弩张。一方面我们有像
Richard Dawkins 和 Steven Pinker 这样的科学家，把宗教看成科学产生之前的
迷信历史的遗迹，因此应该抛弃。另一方面是宗教信仰者指责科学是道德上的虚无主义，对认识世界的奇妙是不充分的。在这种纷争中 Francis
Collins 以自身经 历证明了科学和宗教是可以一致的。Collins
是人类基因组工程 Human Genome Project
的领导人，他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科学家之一，领导着一个数十亿元的研究项目，旨在了解人类自然属性，治疗我们先天的疾病。然而在他的畅销书《上帝的语言》中，他叙述了他在1978年如何接受基督为他的救主，从此之后成为一个虔诚的基督徒。“圣经的上帝也是基因的上帝”他写道，“（我们）可以在教堂也可以在实验室敬拜上帝。”最近
Collins 和科学(学)作家 John Horgan 讨论了信仰问题。Horgan
在他的书《科学的终结》和《理性神秘主义》中探讨了科学和灵性的界限。他自称是“一个不可知论者，但是在人类事务中不断受到宗教影响的干扰”，他在新泽西 Hoboken 的 Stevens
技术学院领导一个“科学写作中心”。
John Horgan 采访
*Horgan:*
作为一个科学家研究事物的自然规律，寻求论据，那么你相信像基督复活这样的神迹吗？
*Collins:*
在重大历史时刻神迹可能有时发生，那是全能的神向我们传达信息，接受神迹对我没有一点问题。但是作为科学家我对(区别)神迹有很高的标准。
*Horgan:*
我接受神迹的困难不仅是神迹违反了科学教导我们世界如何运转的原理，而且神迹让上帝显得反复无常。比如说，许多人相信如果诚心祈祷，上帝会出手帮助他们或他们所爱的人的病会痊愈，但是这是不是说那些得病没有好转的的人不值得好转？
*Collins:*
以我做医生的经验，我从来没有见到通过神迹痊愈的，我也不相信会有这种事。还有，对我来说，祈祷不是为了利用上帝为我做事。对我来说祈祷更像一种试图与上帝和好的方式。我会考虑我应该做什么而不是告诉全能的上帝他应该做什么。看看主祷文：“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而不是“我们在天上的父，请给我一个停车位。”
*Horgan:*
我必须承认最近我越来越关心宗教的有害作用，因为出现像911这样的宗教恐怖主义，和在美国宗教势力的增长。
*Collins:*
哪一种信仰没有用来作为野心家的大棒打击对手？不管是宗教裁判所还是十字军，也不管是世界贸易中心。但是我们不能用信仰被利用这件事来论断信仰的纯真，就像不能用婚姻中的暴力来论断爱情的纯真一样。我们作为上帝的儿女，上帝给了我们分别对错的知识，即道德律法，在我看来这是上帝存在的特别显著的标志。但是我们还有自由意志这种东西，而我们一种用它来违反律法。我们不应该因为人们歪曲信仰滥用信仰而谴责信仰。
*Horgan:*
很多人难于信仰上帝是因为关于罪恶的问题。如果上帝爱我们，为什么还有这么多苦难？
*Collins:*
这是所有追求信仰的人内心斗争中最基本的问题。首先，如果我们根本目标是成长、学习和发现自己和发现上帝，那么对不起，安逸的生活恐怕达不到那个目标。我知道当我一切顺遂时我对自己对上帝其实知之甚少。而且，这个世界很多痛苦不能算在上帝的头上。上帝给了我们自由意志，我们可能选择使用它伤害别人。
*Horgan:* 物理学家 Steven Weinberg
是一位无神论者，让我问你为什么六百万犹太人，包括他的亲戚，在纳粹大屠杀中死去，从而使纳粹实现他们的自由意志。
*Collins:*
如果每当我们当中有人决定行恶，上帝都用神迹干预，那么这个世界会十分怪异、混乱和不可预知。自由意志导致人们互相做出可怕的事情。结果无辜的人们会死去。除了作恶的那个人，没有人应该受到谴责。所以那不是上帝的错。更难回答的问题还有，没有人做错事，苦难就来了。比如一个孩子的了癌症，自然灾害，龙卷风和海啸。为什么上帝不阻止这些事情发生？(一个道理)
*Horgan:* 有些哲学家，比如 Charles Hartshorne
提到可能上帝不能完全控制他的创造物。诗人 Annie Dillard
在她的诗句中表达了这个意思“上帝是半能的。”
*Collins:*
有意思——不过可能是亵渎神明的。另一种解释可能是上帝在自然界和时间之外，可以看到比刹那人生久远得多的前前后后。从某种纯抽象的意义上，我可以说苦难的意义可能不总是我们能领会的那样。有些可怕事件发生的原因是我无法知道的。
*Horgan:*
我是一个不可知论者。我不喜欢你在你的书中称不可知论是“逃避现实”。不可知论不是说懒惰或者漠不关心。它说明你对所有的答案都不满意，结果是所有事务根本上是神秘的。
*Collins:*
这个贬义词不该针对那些认真思考证据但仍然找不到答案的不可知论者。我是针对科学领域所见到的不可知论，他们从没有仔细研究过证据。我曾经是一个普通的不可知论者，我可能太轻易地得出结论，认为别人没有我理解得深入。
*Horgan:*
自由意志最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概念，对你也是一样。这是我们道德和研究意义的根本。你作为基因组工程的负责人，你难道不担心，从总体来讲的科学和特定的基因学，正在破坏自由意志的信仰？
*Collins:*
你是在说基因决定论，这种理论认为人类是双螺旋线基因牵着的木偶，毫无希望。这种说法离我们的科学发现相差万里！遗传的确不仅影响遗传病发生，也会影响某些行为和个性。但是看一看两个长得一样的孪生子，他们的DNA完全一样，但是他们的行为和思想却经常不一样。这说明学习和实践——即自由意志——的重要性。我认为我们所有人，无论有没有宗教信仰，都会认为自由意志是客观存在的。当然也有少数人认为：不对，一切都是虚幻，我们不过是某个计算机模型的傀儡。但我想你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Horgan: *
你如何看待达尔文主义对“毫不利己专门利人”的解释，或者说你怎么看基督之爱，那种完全无私的爱和对与己无关的人们的怜悯？
*Collins:*
这些说法也就不过如此。很多人争辩说舍己为人是由进化论支持的，因为舍己可以使族群存活。但也有很多人把自己奉献给自己族群以外的与己完全不同的世界，像Teresa
教母，辛德勒，很多很多。这是人类最纯洁的高贵品质。这好像用达尔文的模型解释不通。但是我的信仰不会受此争论影响。
*Horgan:*
你这么看待神经神学研究？这种研究试图找到宗教体验的神经学基础。
*Collins:*
我认为这是空想，但是并不奇怪。我们人类有血有肉。所以当我有某种神秘的体验的同时，如果发现我的世俗器官会发光，我不会受到困扰。这并不是说这种体验没有真正的灵性意义。然而那些有了先入之见认为这不过是自然现象的人，听说这种事会说：看见啦吗？（自然现象而已），而那些有了先入之见认为我们是灵性的造物的人，会说：酷！自然现象和我们的神秘体验相互映照，多么奇妙！
*Horgan:*
有些科学家预测基因工程可能给与我们超人类的智力和大幅提高人类寿命，没准会达到永生。这可能是人类基因组工程和其他研究的最终结果。如果发生了这种事情，你认为会对宗教传统产生什么后果？
*Collins:*
这种后果会使我困扰。但是我们离那种情形还有很远，实在没有时间杞人忧天，特别是你要看到我们的研究近期所作的真实的善事。
*Horgan:*
我实在想问：宗教是不是要求受难？我们能不能减少苦难，从而使我们不再需要宗教？
*Collins:*
不论我们取得多么奇妙的医学进步，使我们活得更长，根治疾病，我们可能都得想办法解决彼此争吵甚至有时互相屠杀，因为这来自我们人类的自以为是和争强逞胜。所以不论你怎么统计，死亡率仍然会保持每人一次。我们会在生物学上了解很多，我们会在遏制疾病上了解很多，我们会了解人类寿命之谜。但是我认为我们不会找到阻止人类互相为恶的解决方法。在此星球上，这永远是我们最大的也是最悲伤的体验，这也会使我们渴望永无止境。